齐学启,字梦赍,湖南宁乡人,抗日名将。1942年中国远征军入缅援英时齐学启担任新38师副师长,协助师长孙立人在仁安羌解救被日军围困的英军及平民七千多人,后不幸在......
仰光克复后,获救的几百名战俘当中,有7位是我国的军官,和47名的士兵……当他们结队步出监狱的时候,他们的眼眶里却禁不住含着热泪,因为他们的指挥官和其它3位同志在监狱里牺牲了。他就是前新三十八师副师长齐学启将军,于3月8日为日寇刺伤腹部,3月13日伤重逝世。战俘中有一位英国上校医官,曾尽他的力量来挽救齐将军的生命,可是日军魔鬼却不许他在狱中施用药品。后来这位医官居然从监狱外面找到一些药品,正要替齐将军敷治伤口,但给那些日军守卫发觉了,将齐学启的头部猛击。那一天,是所有的盟国战俘最伤心的日子,他们向齐将军的惨死志哀,对日寇刽子手的暴行深恶痛绝。
他其后在仰光采访了更多仰光监狱的事迹后,仍以为齐将军是被日军所刺伤。黎秀石在5月14日以仰光专电到重庆大公报,报导齐学启在狱中给叛徒刺伤致死的情况。
报道写道:
前新三十八师副师长齐学启将军,于3月8日为寇刺伤腹部,3月13日伤重逝世。那一天是所有盟国战俘最伤心的日子,他们齐向齐将军的惨死致哀,对日寇刽子手的暴行深恶痛绝。据恢复自由的若干盟国战俘对记者说:“齐将军的确是中国伟大的军人,他是日军中央监狱里数百名战俘中最受人爱戴与最能给人援助的人物,在英、美袍泽的眼里,他是黑暗时期的光明与鼓励的源泉。”
在这三年黑暗地狱中,他对盟国胜利的信念从未动摇,并曾屡次拒绝了日寇“诱令”加入南京伪组织的阴谋。3月7日,日伪曾作最后的尝试,但给齐将军臭骂了一顿,第二天,齐将军就给刺伤了。有一位解放了的盟国战俘对记者说:“齐将军在解放前夜被谋杀了,这是最惨不过的事,但我向你保证,齐将军将长留在我们的心里,他是我们在最黑暗的日子中最伟大的友人。”
新38师的政治部主任孙克刚在抗战胜利后向仰光监狱战俘了解齐学启殉国的情况,他在1946年出版的“缅甸荡寇志”中记述:
他(齐学启)当时被刺的地方,也并不是致命的要害,狱中有一位英国上校医官曾经想尽种种方法,找来一些药品,想将齐将军医治,但被敌兵制止了,后来因为天气伤口发炎溃烂才渐渐的沉重以致于死。(孙克刚,中国军魂-孙立人将军缅甸作战实录,页18。)
黎秀石和孙克刚的记述成为后来有关齐学启遇害纪录的凭据,然而二人的记述并非第一手资料,当中有些不符合事实之处,要加以辨正。黎秀石和孙克刚提及的英国医官是麦肯时上校(Colonel Mac Kenzie),他在1954年出版了一本记述仰光监狱生活的回忆录,名为“仰光监狱的手术”(Operation RangoonJAIl),内里详细记述他为齐学启动手术的过程,是最直接的第一手数据记述齐学启的最后日子,可信性较黎秀石和孙克刚从别人处打探回来的消息为高,其中的细节只有麦肯时能够清晰描述。我这里将麦肯时的部分记述翻译出来:
有一晚十一时许齐将军在自己的床铺上被一名中国士兵刺伤。这名士兵背叛了国家,给南京伪国民政府收卖了。伪政府的人经常来到中国战俘的监仓游说战俘加入叛国阵营。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做得十分成功。齐被凶徒以一把锋利的单刃刀深入刺伤下腹肚脐之上的部位。如果能够实时接受手术,伤口应该不会构成生命威胁。很不幸狱吏们麻木不仁,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我们给日本士兵来回到中央水塔拿取医疗用品的声音吵醒。不过,我们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知道齐将军给刺伤了。
第二天的下午,OHariSan(翻译员)再次传召我到水塔的空房,里面已坐着先前见过的日军中尉。翻译员向我说:
“中尉说齐将军的肝脏受了伤,他要你为他动手术。”
中尉跟OhariSan说话时发出一阵牢骚声音,比先前因蒙哥马利中士(Sergeant Montgomery)的手术而跟他见面时更显得不耐烦。
这个直截的要求使我惊愕,身体不期然稍微的向后倾,即使如此,我仍通过翻译员有礼貌地告诉他这个做法并不寻常,没有检查病人便动手术。我向他提议把齐将军送到军方医院里的手术室施行手术。
然而,这个建议并没有使中尉释怀。
“我要你为他动手术”,他吆喝着说,同时对翻译员怒目而视。
我再次尝试坚持要先见病人才给予意见,判断在什么条件下施行手术。我得到秘密消息齐将军要求见英国医官。
我的态度激怒了中尉,他开始用日文咒骂我。他咒骂时陡然站起来走到OHariSan坐着的枱子,拿起一把大约有二尺长的粗木间尺。他开始一面把间尺在我头上挥舞,一面咒骂我。我以为我的头会给间尺击中,但后来他冷静下来坐回椅子,以间尺重击了枱子一下,然后继续以不高兴,发牢骚的语音咒骂。
“向中尉鞠躬!”翻译员从他的兔齿发出轻细的嘘声。
我于是行惯常的鞠躬礼节。鞠躬之后,以为如往常一样,表示可以离开,便走出房间。
“回来!”OHariSan厉声说。“再向中尉鞠躬!”
我回转身很疲倦地走回枱子,再一次向中尉鞠躬,受到他连声的辱骂。
“走开!”翻译再次嘘声说。
我转身便离开。由此便结束了这次极不寻常的专业咨询会面。
与此同时,齐将军的情况当然没有任何改善。
我对将军的情况一无所知,直至第二天早上一名日军医护员来到我处,交给我一块从齐将军伤口拿来的敷料。这是由印度医疗队的劳奥上尉(CaptainRao)传送过来的。当天他负责看护齐将军。现在我不需要见病人了。那些排出物浸透了整块敷料。排出物充满了带有异味和不清洁的液体,是由腹膜以及消化肠道而来,还夹杂了一些辣椒子。我完全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了。那伤口一定是刺穿了齐将军的肠道造成。手术必须马上进行。我将这会造成严重后果的信息传递给劳奥,建议他立即将事情告诉监狱长以及日军军医。
我后来查明消息已经传达。虽然事态严重迫切,但要等到下午四时中尉军医才走到我们监舍,传召我见面。我将通知劳奥上尉的情况告诉他-证据显示毫无疑问齐将军的肠道受损,出现腹膜中毒感染,尤其是已经过了四十八小时。我补充说现时已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但齐将军受到感染仍没有治理,他的生存机会很渺茫。
中尉听后便离开与监狱长商量,十分钟后他回来,令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动手术。我唯有同意,但要求蓝西少校(MajorRamsy)担任我的助手。
一小时后便开始手术。我尽力从3号监舍裁缝处收藏的缝线中找来一卷棉线。幸好在这场合日军供给两对胶手套,这让我们感到很大的欣慰,因为腹部手术中很难处理感染问题。
我们穿上手术袍,可是并没有消毒毛巾和敷料,这是在任何文明环境中所必需的手术用品。我们将手术工具洗净,放在煮沸开水中消毒,这时病人被送进来。
齐将军看来不大好。我从不会留意病人的种族和肤色,不过我瞥见他的脸上痛苦的抽搐着,而且正在发烧。即使如此,他仍保持端庄和有礼的神态,表现乐观好似站在幸运的顶峰,完全不像现在的可怜境地。
我们检查齐将军的伤势,不用多久便知道日军中尉军医为齐将军做了什么来减轻他的痛楚。这个“出色”的手术是将一枝小的导管插入下腹皮肤里,固定后缝上针线,以便排出腹腔里受感染的液体。可是这支道管只是插在皮肤里,没有深入腹腔内。照这情况,手术没有任何用处。
我再次被警告跟齐将军说话时必须给翻译员清楚听到和明白。事实上,在狭窄的密室里,我想不到有其它的事情可以做到。除了病人、蓝西少校和我以外,密室中还挤了日军中尉军医、山下医护,他之前曾很好帮忙我动手术、两名翻译员以及齐将军的勤务员。在这群人中,还站着令人畏怕的监狱长,他由一名中士陪同。
没有一个手术,不管多么有名,有这么一大群观众看着进行。狱长站在我的左边,他显得很想看得清楚,我能感觉到他呼气在我的手臂上,而且偶尔吹到病人的伤口。
手术用了一小时。我跟齐将军说我会尽力而为,将伤口减到最小。我向他保证用了麻醉药后他不会感到痛楚。我开始给他动手术,用上惯常的麻醉方法。
我的预感应验了。我发现小肠给刺穿了,液体从腹膜流出来,引致肿胀发炎。这造成腹膜壁和发炎的脂肪网膜黏在一起。我于是将它们分开,流出颇多带有异味的液体。着我将一支长的导管插入腹腔中,缝上线固定位置。顺便一提,肝脏没有受损伤。这部分手术完成后,我在下腹部中间部分开刀,放入第二支导管来冲洗腹腔和导引不清洁的体液。我跟着要他们带劳奥上尉来,指示他要顺着导管以盐水来冲洗腹腔。
手术完成了。我告诉齐将军我很抱歉没办法为他做更多的事情了。他表示明白。
病人被带走,手术室给清理,人群也渐渐散去。监狱长走到隔壁的房间,我除下手套,洗擦双手后,便穿上卡奇布衬衣准备离开。原来监狱长还在等着我,他显得十分满意,让我坐下,并递给我一支香烟,我欣然取过。其它人随后进内,蓝西少校,日军中尉军医(不是全部露出笑容)以及日军翻译员OHariSan。我从来没有感觉到监狱内有如此祥和的气氛。通过翻译员,监狱长向我祝贺和道谢,我们开始轻松交谈,说说大家不同的发式等等。中尉也加入闲聊,他勉强挤出欢愉的样子。这时大家都感到开怀-除了刚动完手术的病人。齐将军在三十六个小时后死去。
麦肯时的书在1954出版,他的回忆录距齐学启的殉国只有八、九年的时间,所以记述清楚和详细,特别是他用了医学的语言细致描述了手术的过程,使我们具体了解齐学启在遇刺后的情境。齐学启在最后日子里备受痛楚煎熬,但坚强的忍受着,在生死一线间仍然保持着中国军人的尊严,因此得到麦肯时等盟国战俘的敬重。同时,麦肯时的纪录澄清了黎秀石一些不正确的报导,这些报导多为后来记述齐学启殉国的文章所引录。
究竟齐学启遇刺和死去的日期和时间是怎样的,现在有不同的说法。黎秀石在“血迹斑斑话缅甸”的报导,齐学启殉国于3月8日为日寇刺伤腹部,3月13日伤重逝世。1947年5月6日南京的中央日报报导齐学启归葬岳麓山时,称其于“三十三年五月十九日被敌杀害于仰光监狱中”。中央日报的报导,在年份上并不正确,仰光监狱的战俘在5月初已解放,5月4日离开监狱,齐学启不可能在5月中遇刺身亡。在麦肯时上校在回忆录称在齐学启给荷逊准将答谢信(3月4日)后不久遇刺,没有确实日期。澳州的英国皇家空军上校赫臣(LionelHudson)写的“仰光的老鼠”(TheRatsofRangoon,1987),提供可靠的线索,这本书部分内容是作者在监狱里用粗糙纸张偷偷地写下的日记,是很真实的第一手资料。在3月10日的纪录中,他写着:“安东尼(战俘)传讯谓有一位无辜的中国战俘在昨晚给日本士兵以匕首或刺刀刺到腿部。”后来他获得更多消息后再写道:“最新的消息是昨晚的中国战俘事件是中国监舍的领导齐少将被刺。他被另外一名中国战俘刺中腹部和腿部,不是日本士兵,情况不佳。”这就是说齐学启是在3月9日被刺伤。11日的日记写着:“从狱中的无线通讯知道中国将军在今天由英国上校医生施行手术,不过情况严重。他被刺的晚上我瞥见他在监舍的阳台。他看来是一个年青和慈祥的小个子。当时他戴上一顶整洁的羊毛军帽。”14日的日记写着:“我想中国将军应该是死去或在垂死之中。昨天我看见印度籍医生(应是指劳奥)从隔邻的监舍走出来,带着输血的器具。跟着昨晚,刚在关灯前,中国战俘开始哭号。”“无线消息传来中国将军死去了。很遗憾的。将军在黄昏时死去。我原本很想和他见面。”由赫臣的纪录,齐学启很有可能在3月9日晚上遇刺,3月13日黄昏时死去。
我们可以大致重组齐学启在3月9日至13日殉国的经过。
1945年3月9日晚上11时许,齐学启在1号监舍自己的囚室床铺上给叛逆用一把单刃利刀刺伤下腹部,刺穿了肠道。日军狱卒知道后慌忙到中央水塔拿取医疗用品。监狱长召唤中尉军医给齐学启医治,可惜中尉是一名庸医,他只是把一支导管插入皮肤里,并没有达到腹腔。由于肠道给刺穿了,排泄物流到腹腔中,引起严重的感染,不清洁的体液积聚在腹腔里,没法排出体外,使腹腔肿胀发炎。
10日下午,中尉军医传召英军医官麦肯时上校到来,要求他为齐将军动手术,因为他之前曾要麦肯时为美国飞行员蒙哥马利中士做截肢手术,十分成功。他自知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他为齐将军做的手术没有任何效果。麦肯时从秘密消息知道齐将军给刺中腹部,需要较好设备的手术室做手术,所以请求送齐将军到军方医院,但是中尉拒绝了,而且他不批准麦肯时为齐将军检查伤势。
11日早上,日军医护送来印度医疗队劳奥上尉转来的齐将军伤口的敷料,劳奥被派往看护齐将军。麦肯时知道齐将军的肠道被刺穿,腹腔必定受到感染,情况十分危急,他要劳奥告诉监狱长这个事态,但日军仍没有任何行动。
下午4时,中尉军医才召见麦肯时,麦肯时要求派蓝西少校协助手术。
下午5时,手术在一间密室进行,齐将军是重要人士,所以监狱长也到来监督,狭窄的密室里挤了10个人,除病人外,还有麦肯时、蓝西少校、监狱长、监狱长随员、山本医护、中尉军医、两名翻译员和齐将军的勤务员。在没有消毒的环境和设备下,这样挤迫的人群增加了手术和病人受感染的风险。齐将军被送来时仍然清醒,但已因感染发炎而发烧,但他坚忍的保持军人的端庄尊严。大约下午6时,手术完成,麦肯时向齐将军表示他已尽了全力,他知道在这样高风险的环境下动腹腔手术,结果并不乐观。
13日黄昏,齐将军伤重不治。
齐将军最后壮烈殉国,他的死固然是叛逆刺伤了他的肠道,但日军军医的庸碌,拖延救治的关键时间,使感染情况恶化;加上消毒设备不足,缺乏药物;监狱长等无视感染的风险,使手术室挤满了人,齐将军就是在各种因素交织下不幸回天乏术。
可惜齐学启在中国监舍的情形,中国的战俘在战后没有记录下来,我们现在只能从几位囚禁在仰光监狱的英、美战俘的回忆录中了解一些情形。除了军医麦肯时上校(1954)和赫臣(1987)的纪录外,还有史迪庇(PhilipStibbe)的“回到仰光”(ReturnviaRangoon,1995)。此书应是仰光监狱里英美战俘最早的回忆录之一,写于1945年释放回英国后,半个世纪之后再重新出版。另外,美国飞行员约翰波特(JohnBoyd)的“点名!仰光监狱”(Tenko,RangoonJail,1996),也记述了齐学启的狱中情况,不过很多内容都是根据麦肯时的记载而记述的。我先将各人的记述节录下来,然后再重组齐学启在仰光监狱三年牢狱岁月的情况。
史迪庇是英军钦迪部队(Chindit)成员,他曾被囚禁于第3号和6号监舍,如其它战俘一样,他对齐学启印象深刻:
“我们大部份的消息都是从一位中国战俘(指齐学启)那处得来的,他能够将偷来的日本报纸翻译出来。中国监舍的最高级军官是齐将军,一位能说流利英语,富有魅力的绅士。他一直拒绝那些亲日的中国份子游说他变节支持他们,对最后释放的信心从未动摇。中国战俘虽然不是十分守规则,但生活总算惬意。然而,他们当中有一批坏份子,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有一晚其中一名坏份子袭击齐将军,刺伤了他的胃部。这样引致腹膜发炎,麦肯时上校冒着生命危险,在缺乏器具和消毒工具的情况下为齐将军施行了紧急手术。这个勇敢的行动失败了,齐将军就在他一直坚定不移地渴望的事情出现前夕死去。我们怀疑凶手是受日本人指示的,特别是后来他被一名日本狱官任用为仆役。麦肯时上校之前曾在狱中为一位战俘在没有麻醉药和工具的情况下成功进行截肢手术。”
齐学启在1942年4月在荷马林中枪受伤后辗转移送到仰光监狱囚禁,他先被单独囚禁,然后押送到1号监舍。监舍里的中国战俘来自中国远征军的不同部队,较多是第五军的军人,成份混杂,他们有些因来不及撤退而向日军投降。这些军人不认识齐学启,有部分更对他存有猜忌,但碍于齐学启是少将,军阶在战俘中最高,没敢出声,日军也以齐学启为中国战俘的代表,传召他出席监狱长高岛上尉(CaptainKoshima)训示战俘代表的集会。齐学启能说流利的英语,所以很快便为盟国战俘所认识,特别是他告诉英美战俘,只要将偷来的日文报纸交给他,他便能够翻译出来,使大家可以知道外间的消息。这使英美战俘以为他除了在美国接受军事教育外,还曾经在日本留学,其实齐学启的日文是由曾留学日本的父亲齐璜在家中教授的。中国战俘里没有医护人员,亦缺乏药物,有些战俘患病,没法医治,所以齐学启便向英军医护人员寻求帮助。印度医疗队的苏丹上尉等很尽力医治中国战俘,没有人因患病死去,齐学启代表全体中国战俘写了一封信给英国战俘代表贺逊少将,表达谢忱。这封信在荷逊少将在1945年仰光光复前给盟军战机错误攻击死去后交给英国医官麦肯时上校保存,他看信后对齐行文优雅留有深刻的印象,他不知道齐学启对沙士比亚的文学很有心得,在贵州都匀训练税警总团时就常与自清华大学从军的同学大谈沙翁文学。齐学启成为中国战俘与英美等战俘沟通的桥梁,为战友争取在狱中最好的条件,他处事公正,不惧怕日军狱吏对他的虐待,对国家一片忠诚,渐渐得到大部分中国战俘的信任和尊敬。仰光监狱的战俘都知道南京伪国民政府在1945年初曾派一批人到来游说齐学启变节,他们到来时一定十分张掦,英美战俘的回忆录都有这个片段的记述。英美战俘不知从什么消息来源,认为这一批人远道从南京来到缅甸游说齐学启,是因为齐学启与宋美龄有亲戚关系,招降齐可以打击蒋介石重庆政府的威信。约翰波特(JohnBoyd)和赫臣(Hudson)的回忆录都有这个说法。实情是齐学启的夫人童锡俊是湖南名士,同盟会会员童尧山的女儿,与宋美龄没有任何关系。无论他们如何游说,齐学启都坚拒变节,这招来日军对他的折磨和凌辱。齐学启性情温和敦厚,每天总是笑容满脸,但他对国家民族的忠贞矢志不移,对横逆处之泰然。在美国诺维琪大学时,他受到种族歧视,但仍能乐观面对。即使处于最黑暗的时候,他始终怀着最乐观的心境,因为他坚信中国必定取得最后胜利。这种乐观的精神感染了仰光监狱的战俘,每天面对死亡的威胁下燃点希望,激励起生存的意志。
赫臣(Hudson)观察到有些日军狱吏不喜欢齐学启,对他百般刁难,特别是监狱长高岛上尉在任时,他以残暴恶名昭彰,有一次他传召齐学启讯问,厉声喝问为何齐不肯变节,齐学启写了一篇文章表达自己对国家的忠诚,这激怒了监狱长,惩罚他如其它战俘一样做苦工,不过这没有磨损齐学启的信念。
黎秀石最初报导称齐学启是日本人刺伤他的腹部,更在英国军医施救时重击他的头部致死。这个说法后来在孙克刚调查后得到澄清,知道是中国战俘的叛逆所为。但在监狱里齐学启与这些叛逆的矛盾,以及其后他们谋害齐学启的情况,并没有交代。这方面从英美战俘的回忆可以重塑当时监狱中的情境。齐学启与中国战俘的变节者之间的矛盾很可能是在1944年5月伪南京国民政府派员来到监狱后变得尖锐。赫臣透露齐学启此后与一批变节者多次争论,中国战俘中出现两个阵营。赫臣(Hudson)怀疑是日本狱吏纵容中国战俘叛逆行刺齐学启,因为他从小道消息知那些变节者在行刺齐学启12天前从厨房偷了一把刀,而且得到确实消息在刺杀齐的晚上。行凶者将一张纸条交给一名日本狱吏,告知他行凶的计划。史迪庇和赫臣的回忆录中,都记述行凶者在事后竟没有受到严厉惩罚,只是被关在禁闭室,其实是保护他。其后他还得到一名狱吏包庇,安置在身边做他的仆役,在仰光监狱解放前日军更带同他和一批战俘一起撤离。不过,从战俘的回忆录来看,纵容行凶很可能是个别日军狱吏所为,日本军方和监狱长没有明显意图谋害齐学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当时的监狱长是田积元三上尉(CaptainMotozoTazumi),他在1944年3月开始担任监狱长直到监狱解放,英美战俘认为他比之前的监狱长较为关切战俘的待遇,事务长伊滕(Ito)懂得英文,沟通较为容易。齐学启给刺伤重创后,田积元三指令日本军医传召麦肯时上校为齐学启施行手术,并且亲自到场监督,这是从没发生过的。
齐学启不治后,整个监狱都一片愁云惨雾,很多中国战俘都伤痛万分,英美战俘都感到难过,这样一位谦谦君子、受过良好西方大学教育的年青将军竟被自己国家的变节者谋害了,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齐将军死后,中国战俘竟推选一名叛逆者为监舍代表,替代齐将军。支持齐将军的中国战俘对叛逆者深恶痛绝,同时害怕他们加害自己,所以紧锁他们的监舍房门,如在军队时一样,派人轮流通宵守卫。但是,这几名叛逆无法阻扰中国战俘们为齐将军举行庄严肃穆的葬礼,送别他们敬重的长官。赫臣感到奇怪日本狱官竟然允许中国战俘为齐将军举行葬礼,部分日本狱吏的态度更与之前迥然不同。齐将军的葬礼在3月14日举行,牵动了仰光监狱战俘的心灵,对齐将军有良好印象的英美战俘更为伤感,赫臣从监舍大门的缝隙中看到整个过程,留下不能到磨灭的记忆,他在日记这样写着:
“监狱的无线通讯传来新的消息,中国将军过世了。我很难过,将军在黄昏时过世。我很希望可以见到他。负责送蔬菜的中国小兵今天显得伤痛,很可怜的样子。英国的朋友伤感地紧握着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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